Hqiqi 发表于 2024-5-1 06:01:14

阿成:误打误撞拍父亲木工手艺

阿木父亲从没想过,年轻一代会对石匠活感兴趣。他在西瓜视频拥有了270万粉丝,同时也在YouTube上迅速走红,浏览量超过2亿,单条视频播放量最高超4000万。

在开始拍摄母亲的石匠活之前,阿成也处于自己的瓶颈期,用舅父的话说,“快要做不下去了。”

刚入行时,拍摄三农题材短视频的人凤毛麟角,“你拍哪些都有人看”。但渐渐的,越来越多人加入,蓝海渐渐弄成了红海。

每天都有人走红,每天都有人衰落;受众的关注点不断变化,今天饱受欢迎的题材,明天其实就无人问津了。阿成越来越狂躁,意识到行业里泡沫的存在,但又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出路。

直到误打误撞拍起了妈妈的木工技艺,阿成总算甩掉了恐惧。“不管时代喜好如何变,我爸爸的技艺在哪里。”

外国网友惊叹于榫卯的神奇,也对乡村的宁静安逸表示歆羡,有人说,“这改变了我对‘中国制造’的见解。”有人说,“人类有一点很奇怪,一个奶奶可以穷尽毕生所学,而目的仅仅是为自己的小儿子造一座桥,让他走过去。”也有人感叹,“这给我们所有人上了一课,想想自己手身上现有的东西,再好好加以借助它们,你都会发觉,自己能弄成的事情远超你想像。”

阿木爷爷和孙子。新京报记者王双兴摄

工匠精神、传统文化、田园牧歌、中国工夫、文化输出……一时间,诸如此类的关键词涌向网路。

旧与新、木工与互联网的相遇,也是父与子在各自的瓶颈期相遇。

从事传统行业的女儿利用互联网将老手艺传播出去,从事新兴行业父亲利用石匠活让短视频有了内容基础,阿木爸爸说,“有更多人听到中国的老手艺,挺好。”阿成认为,“给短视频找到了一条可持续的路径。”

“走红”之后,阿木父亲的名气沿着网路传到各地,远在山东老家的相邻也在抖音上刷到了王德文的视频,今年1月份,他和家人回湖南过新年,总有人跑去找他确认,网上这些精巧的鲁班锁、将军案是否出自这个老石匠之手,“他们认为不可思议,因为我曾经做灯具做木门框,没做过这种。”

像是考察他似的,一个老邻居找来说,自己的龙头手杖坏了,请他帮忙做个新的龙头。

没做过,但凭经验,也算不上难,王德文很快雕了个龙头下来。龙嘴巴含着的龙珠是难度最大的,最终要做到龙嘴空隙小、口腔空间大,球在嘴巴能灵活滚动,但掉不出来。

阿木父亲上网查了,很多鞋厂为求效率,先做好龙头掏空龙嘴,再做两个半圆,分别塞进去,再粘到一起,就算竣工。

但木工讲求精益求精,他还是希望做得圆满,最终没有选择网上的做法,而是通过龙嘴将刀锯伸进去,掏下一块完整的木头,然后用钳子捉住,一点一点打磨成球,龙珠才算最终完成。

新龙头安到旧手杖上,“成功了。”

“什么网红不网红的,我就是个石匠”

6月25日一早,阿木父亲和母亲阿成去山里砍毛竹制做竹蜻蜒。

阿木父亲个子不高,微胖,走起路来不疾不徐。他右手拿着菜刀,砍毛竹用,右手拿着竹竿,以防山里有蛇——竹叶青趴在芭蕉叶上,一眼看去根本发觉不了;银环蛇有毒,能在水里藏上二十分钟。

阿木父亲和阿成去山里砍毛竹。新京报记者王双兴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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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友口中,这里被称之为“世外桃源”——蝉鸣和鸟叫混在一起,芭蕉在阴天抖着红光,溪水清亮,绕着游廊幽深而去。

今年,当地政府准备在屯两村给阿木父亲建一个创作基地,支持乡村手艺人,同时能够构建个“乡村风貌提高示范点”。一天,阿木父亲和阿成母子驾车经过屯两,几位画师正坐在路旁,对着手机上阿木父亲的相片,在蓝色墙面上给他画像。

阿木父亲下车,乐呵呵地过去和画师打招呼:“真人来啦,你瞧瞧像不像。”

说罢,和画师站在一起,歪着头注视墙壁的画。蓝布衫长板凳,手里拿着鲁班锁,全是阿木父亲的标志性物件,不过说实话,那张脸太胖了,但考虑到画师在场,碍于情面,没人说。只有阿木父亲憨憨地开口:“不太像啊……”然后瞅了瞅画师,笑,“看这脸蛋儿,好像有点像你自己。”

当地政府给阿木父亲建设创作基地,请画师在墙壁为他画像。新京报记者王双兴摄

“火了”之后的连锁效应,不仅是政府的扶植,还有许多商业活动找上门来,有的希望直播带货,有的想让阿木父亲代言产品,因为精力有限,阿成暂时还没考虑。

媒体也一波一波地涌了过来。阿木父亲记性好,他能记住每位记者的特性,有个记者每晚扛着大镜头,抗得满身大汗;有个记者是上海人,但籍贯也在陕西;还有个记者说话不紧不慢,一点一点地问……

被专访得多了,他甚至能猜到对方想要问哪些,无非是“为什么做木工?”“成网红了有哪些看法?”“以后有哪些准备?”等等;对方递来小蜜蜂耳机,他熟练地把接收器装在口袋,线从衣物上面穿过,麦别在袖子上;选择拍摄场地时,甚至能够针对光线给出建议。

电视台在村里取景时,长枪短炮总能引起居民围观,两三个父亲停下喂猪的步伐,顶着太阳看上一会儿,他们从自己的儿孙的手机里看见过阿木父亲,感慨一句“鲁班的技术”;偶尔通讯公司的年青工作人员经过,一眼就认出了阿木父亲,掏出手机拍了一会儿,和同伴笑称“看到花絮了”。

“当地(的人)基本都认识我。”阿木爸爸说,出去散步时,总能听到有人大声说:“这是阿木爸爸。”有时也有人过来打招呼:“我家女儿可喜欢你做的猪仔佩奇了。”

但哪怕有人看着,有镜头对着,阿木父亲脸上还是保留着老匠人的习惯和气场,人往小板凳上一坐,两脚开立,手微微低垂着置于大腿上,腰杆笔直;干起活来耳朵一垂,什么都不管,尺子脏了,拽起衣衫就擦,擦不掉,沾一沾吐沫继续擦。

“尽量让她们少弄(宣传活动),多了要打搅。”阿木父亲想起在网上听到的关于大衣哥朱之文的新闻,“他不在家里住了,搬出去了,没法生活,门被(围观的人)踹了,那就不必要了。”

“敲敲打打几十年,谁想到我老头子火了。”阿木爸爸说,“什么网红不网红的,我就是个石匠。”

成为“网红”后,各个媒体来拍摄阿木父亲的木工。新京报记者王双兴摄

匠人的年轮

现在,阿成开始尝试理解母亲那代人脸上的匠人精神,说究竟虽然就是找到自己擅长的事,然后把它做到最好。

起初拍视频时,阿成出于传播的考虑,希望降低故事和剧情,从而忽视了母亲做工的细节。这时候,阿木父亲会站下来提醒,要多拍细节,“要让你们看得清楚一些。”渐渐地,阿成开始试着在两者之间找寻平衡,不再为了流量牺牲内容本身。

七月底,一群电视台的编导和摄像师闻讯而至,想在节目中完整呈现阿木父亲制做鲁班凳的过程。拍摄两天后,因为时间紧张,摄像师问:“明天能做完吗?”

阿成迟疑一下,问母亲:“应该可以做完吧?”

“可以做完,但是不合格。” 阿木父亲看着木料,闷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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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班凳算是中等难度,最简单的小哨子一小时能够做完,最复杂的拱桥则须要十多天。慢工出细活是老石匠几十年的原则,想作出好东西,手艺、木料、时间,缺一不可,牺牲时间,就达不到质量。

阿成和妻子阿木父亲学习木工。新京报记者 王双兴摄

父亲的工作心态潜移默化影响着老爸。厚重的木材,用电锯开缝只是几分钟的事,但阿木父亲坚持用自己的小凿子,费工吃力,但更精细,虽然拍成视频并不能看出其中的差异。

这是几十年的原则了,“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做工就得实实在在的。”

阿成从中遭到了启发。“其实我有好多机会可以去做这些短时间内可以获取高额回报的东西,我也晓得拍哪些能火、怎么去蹭热点,但这些都是暂时的,只有把内容做好了才是可持续的。”阿成说,他想和妻子一样,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踏踏实实做好一件事。

如今,他一边自学拍摄和剪辑方法,一边也在和妻子学习木工。还开始筹划生产木制品的鞋厂,在短视频背后投入实体经济营运。

儿子也影响着老爸。这几年,阿成给儿子买了智能手机,并教他上网,看其他人拍摄的短视频。“以前他只能在村里转转,看看别的石匠在干吗,但是如今他可以用手机见到全省的甚至全世界的手艺人是如何干活的,对他来说影响蛮大的。”阿成追忆,第一次做竹椅时,通过灌沙、火烤将毛竹弯曲而又不至于折损,就是爸爸从网上学来的方法。

父亲让孩子不迷失于流量,儿子让儿子不屈从于传统。和手中的榫卯一样,互相借助,同时又在相互牵制,从而达到结实和稳定。

最近,阿木父亲除了要和阿成拍视频,也要配合电视台录制一些节目。老人有耐心,一个镜头重复好几遍也不沮丧,没有道具,手里提着的工具箱货真价实,凿的刨的锯的砍的工具一样不少。

阿木父亲拿来放工具的小木屋。新京报记者王双兴摄

南方闷热溽热,用不了多久就有雨珠挂在前额。一条浅蓝色浴巾搭在肩上拿来擦汗,一天出来湿乎乎的。

多数镜头聚焦在那手掌上。是一双属于老石匠的手:茧子连成一片。

右手食指短些,指甲往里眍着长。十多年前的冬天,他在干活时冻麻了手,刀锯落下,手指直接被割断一截,直到见血才意识到自己受了伤。后来,医生削掉些腿骨,才将皮肉缝好。

阿木父亲在树下纳凉。新京报记者王双兴摄

左手食指也有伤,于是指腹的皮肤比周围颜色浅。在阿木父亲头上,类似的伤四处都是,“做石匠如何可能不剐不蹭呢”,轻的就不管它,严重些的,就涂点药。

一辈子和木头打交道,阿木父亲最了解的就是树,他认为,人和树一样,扎扎实实、立立挺挺地往上长就行了,身上的伤,身外的名,日子久了总要被覆盖,变成年轮,变成时间的痕迹,“没哪些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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