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语言艺术家”的使用心理,你知道吗?
从“你搁这搁这呢”、“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到“咱就是说”、“整个无语住”,近来的网路流行语正以一浪高过一浪的热度迅速翻新着。过去一句“这影片真好看”,换作现在,可能得洋洋洒洒写上一段:“家人们,咱就是说,这个影片整个就是狠狠爱住了的一个大动作……”人们一方面说着快节奏社会效率至上,另一方面,为何你们却青睐将这类看似没哪些信息量的梗用在聊天场景中?这些互联网口癖是否是我们对于“低密度信息”的阐释或批判?本文从传播学角度发起讨论,企图窥探在流行语背后,我们这种“当代语言艺术家”的使用心理。
一、长文本与快速爆火:屁话梗如何就渐次走红了?
屁话梗,如字面意思,指的是这些本身没太多信息量、明明可以一句话说完(甚或不说),但非要用糅合的文本组装、拼合而成的互联网流行语。
谁是屁话梗的首创者?网上有不少讨论:无论是一首称作《官方回答》的饶舌成为抖音热歌,还是抖音网红范建国一个“家人们,俺们纯粹无语了”的视频被点赞近50万次,亦或是目前已在平台无迹可循的郭老师,之前总是在抒发中使用“整个就是”、“属于是”这种句子……以上都曾入选到首创名单中。
虽然“谁是第一个屁话文学制造者”尚未得到定论,但这丝毫不影响后来者纷纷追起热点。
这其中,有人耐心教学屁话文学的文法。网路红人“精致太郎”就曾在视频中纠错:教你们“这整个就是被大安排的动作”这句话错在那里:“就是”这两个字要置于短语开头,如同日语里的“the”一样;
还有人以此给品牌开箱带货。“一整个大动作”这种句子其实本身没有实际涵义,但也就能加强气魄、为店家卖力宣传。博主“OhmyLady花花”,就曾在与某品牌的合作视频脚本中加入“咱们就是说,我那边在一个大靠谱App上进行了一个买手机的大动作”,熟练运用流行梗并植入商业元素。
初代“废话文学”网红范建国也在视频中表示,自从自己由于这个梗火了以后,不少商家约请她进行合作推荐:“生活有一点天除草覆了”。
造热点、追热点的人齐心协力,刷新着全网热度。截至完稿日,抖音话题#说话的艺术#已有4.9亿次的浏览量,#咱就是说#紧追其后,收获近8,500万的爆光。微博上,关于#语言艺术#的热搜上了不下10个,从#网路屁话大赏#到#屁话文学让人快乐是由于诙谐吗#,再到#甄嬛传里的屁话文学#、#仙剑三剧中的屁话文学#……追星、鬼畜、二创等各色玩梗桥段百花齐放。
不仅自下而上的传播外,被官方快速辨识是屁话梗走红的另一条关键路径,平台的营运效率在其中饰演着关键角色。
行业内,对此有一套成熟的热点开掘体系,从热点监控、脑暴企划、用户预埋件、站内外投放,直至构建新品,可能只须要1天的时间甚至更高效。从用户视角,我们能看见的中心化渠道位置以及各种相关官方活动,都处处彰显着这些营运的力量。
至此,屁话梗以其极低的门槛和略显粗野的文法,从草根流行传播至大众视野,再被官方吞并推进,人们持续进行二次创作,收获更多的流量。这似乎因自己的生产行为得到了某种奖赏,从中感受着由流量红利而生出的心理快感。
在这个过程中,更多相关的梗也激发而出,延续着如上的循环。在大多数受众观感中,如同一夜之间,屁话梗们就铺张在了你们的App信息流中,而这些“奖赏回路”则是“一夜爆红”背后流动的传播逻辑。
二、新梗千千万,屁话梗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虽然,各行各业都有其被频繁使用、甚至使用场景被过度泛化的流行语。以传播学与社会学作例,就有知名的“内卷”,以及“数字劳工”、“话语”、“他者注视”等等。
学术界将这些富含一定理解门槛,但在广泛使用之下语义边界渐渐模糊的词汇称为“泛滥语”(cliché)。一个文本的流行,必然会引起原义的部份消逝,这是传播的必然。但相应的,越哈喇子式的、通俗易懂的句子句子越容易突破圈层,得以流行。
正如屁话文学,它的门槛低到并不须要人们对其多加思索,我们只是使用一些较为逗趣的口语式抒发或语调副词,就可以博君一笑,然后这种词汇就可以像在大热天滴在柏油面的水珠一样,迅速蒸发殆尽,不留痕迹。
但是,这些“快餐式”的使用门槛并不足以支撑它成为明年舆论场上的“流行奇景”。相比其他流行的梗,屁话文学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总结来看,可以切分为以下三点:
首先,屁话文学具备批量复制的易得性,正好才能耦合受众对于低密度信息的逐步热衷与沉溺。我们在微博看段子、在短视频的无尽信息流里刷个不停、不断点开同学圈的小红点、复制与模仿着一段又一段无实际意义的梗与表情包……这些信息获取方式可能没有太多难度与内容浓度,但这何尝又不是我们在忙碌的工作学习之外,让脑部得以放松的温床呢?
在这儿,我们何必再保持着思维的高速运转,暂时让心绪得以离地。在某种程度上说,这些对低密度内容的痴迷,也是一种现代人企图拒绝“与信息同频”的叛逆。
其次,相比之前多为句子的流行梗,屁话文学以句子的方式,搭载着短视频语言文学的强烈痕迹。不知你们是否留心到,现在借助短视频造梗虽然愈发容易爆火。相比图文,屁话文学更多存在于视频,非常是短视频载体中。
一方面,这更容易让图文环境下成本更高的诗句,弄成视频里插科打几秒钟才能说完的话,声色并茂,让梗的诠释愈发立体,带给受众的冲击力也更强烈;
另一方面,短视频由于内含元素丰富,天然具有更强悍的二创空间。与其说我们能否通过修正表情包上的文字进行再度创作,在抖音、快手的世界中,同一个剧本,下发给不同类型的创作者,每一个表情、穿搭、语气、音调、场所的改变,就会带给受众一场新的内容消费。
行业上将此类“保持剧本框架,在情节与角色进行创意翻新”的动作称之为“剧本内翻”。这些本质重复、形式多样的内容排浪式出现在受众视野,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再度,强烈的语调偏好与微弱的符号感,更利于多种情绪在不同场所下的发泄与表达。
之前有网友强调,“一整个xxx”、“咱就是说”这类词句使用,虽然是西南地区常见的抒发方法,不过,在众多博主的诠释之下,语调特点得到加倍加强。
在强烈的语调之下,与之前“后浪“、“凡尔赛”、”打工人“等符号感强烈的热词相比,屁话文学还因自身的“弱符号感”而变得愈发非常。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实际意味,与表情夸张的语调结合,提供给了受众充分阐释的空间,无论是喜悦、悲伤、吐槽还是仅仅是寻求共鸣,咱就是说,屁话文学总能派上一些用场。
三、对低密度信息的批判,还是对语言社交的“糊弄式”捧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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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路上,有人热衷反复使用“一整个爱住”,也有人认为“废话文学”是一种没必要的时间浪费。相比后者,她们会比较看重信息的质量与信息传递的效率。
在信息论中,专门有一个术语拿来作为评判信息不确定性多少的测度单位。它是由印度物理家在半个世纪前提出的“信息熵”概念,但是还给出了定量的估算公式:
信息熵H(X)=-Σp(x)logp(x)。其中p(x)指的是x的机率质量函数。(熵越大,表明信息的不确定性越高。)
知乎上有一道问题,是“信息熵极低的文字会是哪些样子?”。在回答中,许多知友举例来论证,“语言越言简意骇,信息熵越低;语言越冗余堆积,信息熵越高”。其实这儿将信息量与信息熵混为一体,有一定不确切性,但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些人会默认假设:有效的抒发会清除信息的不确定性,换言之,只有提供了确定信息的才称得上是有效抒发。
但我们说出的话,真的是越有效率越有营养,才越有用吗?
参考此前流行过的“糊弄学”与“气氛组”,虽然在个别特定的社交时刻,我们就是要说一些或接茬或开导的话,即使没有太多实际意义,但这从来不是为了意见的输出与交流,更多为了营造某种气氛或情绪。正如说话时没有得到回应,说着说着总会兴趣寥寥,但若果对方接了一句“绝了,之后呢”,那可能就以此打开了话匣子。
传播学中有类似的概念称作“共通的意义空间”,它指的是在顺畅地进行交流之前,须要建构起一个共通空间,或是让我们找寻共鸣,或是一齐对抗悲观。而恰恰是这些“心领神会的默契感”,可能是与“表达出有效信息”相比,更重要的交流目的。
由此,屁话文化就犹如一座虚拟的交流桥梁,让网路上彼此陌生的人们快速辨识彼此,构建社交默契,在传梗、拆梗与造梗的过程中拉近彼此距离,这是网路流行语才能在传播过程中带给我们的奇特气氛感。
上世纪60年代,美国的亚文化年青人用嬉皮士与朋克抒发对亚文化的追求,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亚文化有了更多的演化方式。同时,依靠着互联网的低门槛,我们无需做太多惊天之举,就可以借助一种“软性方法”,比如接梗造梗,抒发自己的情绪与心态。
相比这些饱含宏大志向的“鸡血文学”,屁话文学似乎更多承载的是一种弱符号感与价值空洞,“说了好多,但似乎哪些都没说”。这为我们提供了一种类似于“自动回复”的万能套路,其实能反馈出我们对疲惫生活的讽刺与叛逆,又恐怕就是意义空空,我们不将精准抒发寄寓在流行话语之上,只是为了求得一份情感共鸣。虽然流行易逝,比起“说哪些话”,我们“为什么说”更加值得被注重。
另一方面,假如愈来愈多人熟练使用一键拼接复制玩梗,那多少会丧失些个人语言特色。梗只是语言万千载体之中的其中一,本身并无优劣之分,而我们如何使用它才有讲求。在流行语攻势之下,怎样防止自己成为“麻木的词库搬运工”,也是我们须要考虑的问题。
与其说将在网上滑水玩梗称作语言艺术,倒不如说把五花八门的流行语在各类场合信手拈来,且都能派上用场,诙谐加成,家人们,咱就是说,这或许才是真正的语言艺术。
参考文献
深读!一整个大无语_杭州网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屁话文学为何在这届年青人里流行?_腾讯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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