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手：340万来自国贫县地区的“新锐力量”
见习记者 左琳“大家快看，这牛奶多醇正。”来运正在短视频平台快手上直播，不断有人双击送爱心、打赏礼物。半小时直播结束，来运收到的礼物价值已近千元。
快手上通过直播、卖货等方法攫取收入的人不在少数，像来运这样居住在山区、以短视频为渠道向外展示农村生活兼卖山货的主播更是人气火热。他们之中好多是贫困户，希望通过展示城里人没经历过的生活吸引粉丝、带动经济，进而甩掉贫苦。
短视频平台在脱贫工作中，正在成为“新锐力量”。
2018年，快手开始着重于打通信息高速公路进行产业脱贫。据快手官方统计，2018年有1600万人通过快手获得收入，其中340万来自国贫县地区，贫困县区中每五个人就有一个快手活跃用户。这几个数字深切地说明了短视频在扶贫攻坚中不容小觑的作用，但要使其成为最佳途径，还要冲劲充裕，做得更扎实。到2020年实现全面扶贫，是党和国家向人民做出的诚恳承诺。截至2018年年底，全国还有农村贫苦人口1660万人。
快手入驻的乡村
单六有在快手上的作品一共600多个，每天更新一条，主角只有三人——26岁的自己和81岁的母亲单满姐。他们居住在云南省巍山县大仓镇新胜村委会单家营村，这里农户收入主要以种植业、养殖业为主，贫困户居多。
与大部分山中居民发布的内容一样，短视频拿来记录二人的日常生活。采摘、做饭，偶尔开个直播与粉丝互动分享故乡小吃。2018年，在外打工的单六有听到工友都在用抖音、快手，抱着记录生活的看法，自己也注册了帐号。没想到一条看起来普通的视频居然上了热门，粉丝也日渐增多。
单六有想，既然你们对山里的生活都有兴趣，要是将自家的农特产品推销到互联网上，不但可以让你们买到我们纯天然的山货，还能补助家用，不是挺好吗?
他12岁时因家境贫苦不得不退学，一家六口只能靠父母种粮和卖柴为生，每天口粮只有玉米粉和自家挖的蕨菜，每周家里可以吃一次肉，这对于那时的单六有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幸福。16岁那年，单六有决定只身外出打工，减轻家庭负担。然而一次意外让他丧失了右手，家里除了花光了全部积蓄，还倒欠外债几万元。
2016年，单六有家被列为建档立卡贫困户，在政府的新政扶植下，家里的收入也日渐下降，并在2017年即将退出了建档立卡贫困户。现在，一家人的开支都落在了单六有和姐姐头上，压力仍然不轻。奶奶平常会酿一些百花蜜、泡青梅，甚至亲手缝制哈萨克的印花花鞋，单六有便将父亲制做的特产在快手这类短视频平台售卖出去，家里每月的收入又多了几千元。
村里一些年轻人听到，也跟随单六有学起了玩快手，希望能靠售卖自家山货改善生活、早日扶贫。单六有也有个愿望，“我希望能尽快把村里的小吃和草药都推销出去，让你们一起走上致富之路”。
从东北到西南，无数的小镇人都盼望得到外界的关注，快手是不可忽略的平台。有“马铃薯之乡”之称的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的克山县便是快手大县，县委书记刘国文称，全县累计快手用户将近10万，日活人数近6万。
去年9月，快手还为克山县制订了针对性的扶贫扶贫计划，包括将克山县列入快手幸福乡村“5亿流量”计划——快手将在未来3年内掏出价值5亿元流量资源支持，在重要位置常年展示和推广包括克山县在内的数百个贫困县特产专题页，给“短视频+扶贫”的火热又添了一把火。
早在2016年，央视新闻频道便推出系列报导《“悬崖村”扶贫纪事》，讲述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阿土列尔村的脱贫故事。两年以后，央视《新闻联播》又在“牢记重托 打赢脱贫攻坚战”专项报导中，播出 “悬崖村”利用短视频实现扶贫的新闻。
自此，包括快手、抖音在内的短视频帮扶计划便逐渐升温。2018年8月，快手举办了幸福乡村“家乡好货”公益直播，7个小时中超过55万人涌向直播间，多款产品销售一空;同年9月，快手启动了幸福乡村“5亿流量”计划、“乡村带头人”计划、“创业大学”计划;同年11月，字节跳动帮扶总经理杨洁宣布即将启动“山里DOU是好风光”项目，以抖音为主要平台，助力更多贫困地区文旅脱贫。
2019年，快手升级创立企业帮扶办公室，参与贫苦地区公益助农活动;4月9日，快手帮扶“福苗计划”2019夏季专场即将上线，邀请97位大V主播，销售76款来自贫困地区的地域性农品，希望通过个体赋能实现乡村振兴因而推动脱贫。
“短视频+扶贫”成新动态
随着生活节奏的推进，公众须要的是碎片化、更轻量的产品，短视频应运而生。2013年前后，智能手机及网路的普及让联通短视频火遍大江南北，其中更是以快手和抖音为主动力。
相比于抖音的快速崛起，快手的探求时间更久。2012年11月，快手即从工具应用变革为短视频平台，次年10月再变革为短视频社交平台。尽管两者都是针对每位用户不同喜好进行个性化推荐，但面向群体不同。快手以“记录和分享”为内核向三四线城镇及农村下沉，收获大批底层用户的流量。2015年6月，快手总用户就突破1亿，截至目前其日活用户已达到2亿。
广阔的农村已成为市场蓝海。今年2月，CNNIC发布的《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8年12月，中国农村网民规模达2.22亿，占整体网民的26.7%;农村地区互联网普及率为38.4%。有了大规模的乡村用户作为基底，自然也有了内生的脱贫驱动力。
对于用户来说，自然纯朴的抒发、恬静舒适的乡村正适宜辛劳一天之后的小憩放松。快手副总裁、扶贫办公室主任宋婷婷向《中国报道》记者剖析道，“中国有2000多个县，平均每位县每晚有几千条全新的视频上传到快手，能全面反映当地的风土人情、特色产业，且短视频、直播的抒发门槛都极低，可以让更多人抒发自我、展示故乡景色与小村特产，让好多不为人知但富于魅力的乡镇生活，通过短视频平台第一次被人们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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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一充分条件，再加上快手平台通过技术引流，短视频用作帮扶手段水到渠成。据快手官方数据，该平台中，在国家级贫苦县记录生活的视频总量超11亿条，点赞数超247.2亿次、播放量超6000亿次。
一项常年会战
相对于往年的“输血式”扶贫，短视频帮扶也被称为“造血式”扶贫——让农户自己有能力扩大再生产。
22岁的小凯是从福建永州市一个小村里走出来的青年。因母亲外出打工，小凯从大便跟堂爷爷一起生活。快到18岁时，小凯鼓起勇气离家到广州打工。然而一切都不似预期，巨大的生活压力让他倍感渺小与孤寂。2015年左右，小凯在快手上注册了帐号，“那些关于农村生活视频会让我想起自己的故乡。”最终，小凯回到了自己在大山深处的家，每日用短视频与直播记录着回乡生活。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凯的粉丝已有200多万。靠着自己的积累，他也开始借着快手这一平台，向粉丝推销家里果园种下来的香蕉。
小凯对《中国报导》记者说，村子里有四五百户人家，但玩快手的并不多，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接触过外边的世界，懂得靠短视频销售农产品来改善生活。有些人听说过，最终还是由于不认字、弄不懂而舍弃;也有人企图模仿小凯，但也由于不懂方法而罢手。
“像小凯一样能做到自己既是生产者，又会销售营运的人太少了。” 张惠琳(化名)说，这位黑龙江省伊春市的公务员参与基层脱贫工作已有三年。她告诉《中国报道》记者，短视频平台若仅靠引流来脱贫只能解一时的渴。贫困户要么是文化水平比较低，要么是好吃懒做或劳动能力不足，“怎么可能让那些人靠短视频来扶贫呢?”张惠琳反问道。
在她接触的辖区中，贫困的农户虽然想多卖也没有办法，“因为她们地不够。” 张惠琳说，大部分贫苦的农户由于地少，只能将自己的小麦以低于通常市场价的价钱借给中间商进行统一包装，这也是中间商与政府达成的产业扶贫合作合同，这不是快手、火山小视频等平台可以解决的问题，因此它们只能从侧面起到推动作用。
“即使快手一类的平台才能解决这种问题，也要考虑到这样的流量到底能持续多久。”张惠琳说，“现在好多主播都靠矫情、励志吸引粉丝，但人们可能很快就厌倦了这样的方法。到那时再考虑如何能够产出有趣的内容、走红从而带货，可能为时已晚。”
刘淑琴曾连续3个月在快手平台买过猕猴桃，品质都很不错，但是她不敢尝试其他的加工品，“卫生确实是不敢相信，但是养殖和采摘的东西肉眼还是可见的，比较放心。”
平台也意识到，只靠单纯加强传播力度远远不够，它们正企图与地方政府合作，并借此为担保将帮扶做实。“我们应重视帮扶同扶志、扶智相结合，激发贫苦地区和人口内生扶贫动力。”宋婷婷对《中国报道》记者说，“向贫困地区市民传授致富经验、进行短视频电商与帮扶培训等，提升她们知识获取能力、资源借助能力……这些能够从根本上改变贫苦人口现况，带动当地产业发展，进而实现可持续扶贫，更好推动乡村振兴。”
(本文刊发于《中国报道》2019年7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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