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乡村男孩范小勤:流量像一条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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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332 | 回复0 | 2024-5-4 23:07: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由于和中国前首富高度相似的脸,13岁乡村女孩范小勤被不断围观。流量像一条支流,他和自己贫穷的家庭在上面随波逐流。

记者|李晓洁

编辑|陈晓

山脚下的楼房

下午时分,阴沉的天空下起微雨,黑色的山半环着村子,山脚下民宅的炊烟和山顶迷蒙的浓雾平缓上升,与云交汇。这是广东省安庆市永兴县石马镇的严辉村。3月是汛期,村里的空气比60公里外的市区更阴冷。进村前能看见暗褐色的村碑,破了一个角,写着“江西省‘十五’扶贫开发重点村”。

进村要过一道小桥,桥一侧的围栏上挂着狭窄的白色条幅,写着庆贺国家电网在村内的通电工程建设口号。再往里走上几步有个小卖部,男人们在屋内围成一桌打扑克。当我问起范小勤的家在哪里时,一个女人走到旁边,往上指了个方向,说:“上山还要一公里多。”他是小卖部的老总,建议我等半小时再上山,能够在店里看见范小勤的父亲骑电动四轮车接女儿下班。

在我迟疑的两分钟内,他熟练地抄起一个黑色塑胶袋,建议我不要空手去,便急匆匆地挑动饼干来,每样拿两份,热干面包,排骨鸡腿,口香糖,薯片,爆米花......20多元装了满满一袋。我又问近来是不是好多人去范小勤家,收银台对面的女店家自言自语地插入一句:“范小勤?哦,我都不晓得,原先‘小马云’叫范小勤。”

外貌神似“马云”的湖南女孩范小勤(摄于2017年)(萧山摄/ICPhoto供图)

范小勤更被人熟知的艺名是“小马云”。这个2008年出生的小孩,由于一张与中国前首富马云外貌高度相像的相片走红网路。相片拍摄于2015年6月,范小勤穿着白色T恤,四肢微微撑开躺卧,似笑非笑地看向左上角,表情不羁。一个月后,马云在个人微博转发了这张相片,写着:“乍一听到这小子,还以为是家里人上传了我小时候的相片。这英武的神态,我真的觉得自己是在照穿衣镜啊......”

“首富”的认证让范小勤获得了极大的关注,网上称他为“小马云”,居民、附近乡邻、热心的志愿者、流量博主、腰缠万贯但还想赚更多钱的商人们纷至沓来,企图步入他的生活,并从短发得些哪些。2017年,他与一位老总签约,离开了村子。

4年后,严辉村再度涌向大批陌生人,熟悉的场景与4年前相当。但不同的是,此次是由于范小勤被公司退团,又回到了村子。他比几年前胖了,腹部圆鼓鼓的,唇色更黑,毛发没有修剪,零乱蜷曲。陌生来客们将镜头对准了范小勤的方方面面:有的视频展示他的腿,拍摄者指责他被以前的公司打了抑制生长的药,所以这几年没长高;有的视频让他对着镜头,重复唱“阿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也有的视频对他展开了“智力问答”,问他2加2等于几,范小勤不晓得答案是4,甚至分不清分币的数额。

按照永兴县残联的鉴别,他是智力二级残障,姐姐范小勇是智力五级残障。按照世界卫生组织和英国智力低下商会签署的智力残障分级标准,二级智力残障无法达到生活自理,运动、语言发育差,五级智力残障部份生活能自理。

范小勤的家几乎在村庄的最深处,两层,平顶,灰嘶嘶的水泥墙面没有装潢,嵌在一个小坡上。走入范家的祖屋,有一股闷湿的潮味。房间里倒是有简单家装,但地面地砖上凝着牛粪,透漏着无人打理的混乱。快到12点,院子中间饭桌上摆了牛肉、笋,和没洗干净的碗。范小勤患阿尔茨海默病的母亲愕然地坐在椅子上,他的爸爸半踩着衣服,笑容又含混地说“来啦”,对陌生的来客既不吃惊,也不提防。

厢房正中间的墙壁,用地砖贴出一幅画,右上角有“富贵佳苑”几个字,后面祭拜一个财神像。侧墙刷墙成红色,贴了一张2014年扶贫的光荣证。紧挨到扶贫光荣证的,是一份“贫困户2019年度利润确认公示表”。表格上显示,范家因残致贫,贫苦人口5人,五保户人口4人,人均可支配收入7825元。其实已脱离绝对贫苦,范家仍然是建卡立卡的贫苦户,享受扶贫新政。

两间房间口感更重,墙边摆着杂物、垃圾桶,以及外人送来的蜂蜜、饮料,床上摊着的校服、被褥零乱。虽然这样,严辉村的一位村党员告诉我,这几年范家的生活早已“很可以”了。老总和志愿者给她们的捐赠,传说有10万到30亿元不等,范小勤的父亲范家发自己就会种蔬菜、红薯、花生,政府也持续扶贫他家。“现在的生活莫非还不好吗?”村党员说,尤其是和出名前相比。

穷人家

范家发去年64岁,白发还不算多,偏瘦,净高不到一米六。他把手臂昏暗的颈子卷到腰带上,靠一条胳膊在卧室里蹦跳着煮饭,与人闲聊时就隔著墙。假如去田里工作,手杖是他的另一条腿。20岁那年,范家发去山上摘菜时被毒蛇咬伤,中药没能消除毒液,腿全烂了,最后只能在门口藤田镇的诊所截了肢。

丧失手臂后,范家发拜了个篾匠师父,学做木盆、竹凳、烤火炉、垫子等乡村生活的必需品。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篾匠和石匠在村内是比较吃香的手演员,不愁没饭吃。范家发娶了第一任丈夫,1989年有了孩子,母亲却在不久后犯脑炎病离世。“有一次口吐白沫,倒下后再没上去。”过了十多年,范家发娶了历任女友,她从小就有小儿麻痹症,智力损坏,再加上眼睛截肢,生活不能自理。她比范家死党23岁,婚前相继生下范小勇、范小勤兄弟俩。

2000年之后,工业生活品取代竹艺品步入村落,范家发的技艺日渐显得没多大益处。由于膝盖残障,他也不能外出打工,还要照料生活无法自理的妻儿和有老年痴呆症的儿子,只能靠种几亩田、偶尔上山狩猎和编点毛竹获取收入。本村人的生活因外出务工多少都有改善,贫穷却如旋涡拖着范家。

过去近20年,山上的居民大部份迁往山下平坦的地方,垒砌房屋,但直至2014年之前,范家还搬去山上一片竹林后的二层土房里。2014年政府精准脱贫,危房改建,范家才搬离深山,在向上的土坡上建了二层楼房,花了七八万元,政府援助1.6亿元。

虽然住进了“新”房子,但在居民们的眼中,范家的日子依旧很不体面。村里一位老妪人告诉我,范家两兄弟遗传父亲的智力,从小就不太会说话,平日里穿着脏外套四处乱窜,“有时侯捡垃圾吃,没人乐意跟她们玩”。春节同事们一起喝水,两个儿子和父亲都不能上桌,会让她们单独出去吃。有居民把自家的旧衣物打包给范家,但衬衫极少洗,一件脏了,就换另一件,“老房屋里,脏校服成堆摞着”。



被看到

转变始于2015年6月那张被马云“认证”的相片。

黄新龙是相片的拍摄者,在广东省新乡市开了一家药业公司。2015年6月,他带着百天的儿子回村走同事,舅舅家跟范屋内间隔着一栋房屋,中午时范小勤跑过来,黄新龙认为儿子长得像马云,就拍下十多张相片发到自己的QQ空间,配文是“咋(咱)也是有身分的人”。相片被人转入微博,不到一个月,马云转发了图片,严辉村开始有外人来观看“小马云”。

2016年11月9日,永兴县志愿者商会会长裘忠坚和商会的几名志愿者带着油、米、水果去严辉村看望“小马云”。先是去严辉中学,在课间看见范小勤。“当天下了点小雪,他脸上和书包全是湿的。”裘忠坚追忆,晚上志愿者带兄弟俩回去,那时侯二层楼房的墙面还没有涂水泥,只有家中墙上刷了水泥,屋子里只有一盏电灯,“特别暗”。

回来后,裘忠坚把“小马云”家的合照发到同学圈,湖南电视台都市频道的记者联系他,第二天一齐去范小勤家送物资,而且拍摄了这一家人,“就如此开始火了”。

范小勤那张形似马云的脸确实在网路上极具传播力。在大众媒体的推动下,陌生的人和车不断涌向村子。有主播去范小勤家做直播、有公司想签约范小勤,还有各种慈善机构前去资助,范家发“每天电话都接不完”。黄新龙在网上看见范小勤火了,也带着同学、老婆和儿子再度回到严辉村。

“说实话我自己也有私欲,我第一时间跟他(范家发)聊过,想回家当范小勤的经纪人。”但当时藤田镇一个快手主播早已跟范家发签了协议,带着范小勤做直播。“直播几个小时,似乎有八九百块钱收入,不过没做几场就被网友骂得一团糟。骂他炒作,消费‘小马云’,狼啃完的腿骨狗还要去吃,等等。他被骂怕了,不敢接着做,协议也中止了。”黄新龙说。

但对“小马云”的关注度和网友的嘘声一样绵延不绝。裘忠坚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可控”:“每天起码十多个电话打给我,要我联系范小勤上节目,我不会做,由于这个事早已是炒作,不是一个正面的题材了。”他有些懊悔,当时不应当带记者去拍摄范小勤,“默默帮助就好了”。他只带范小勤出席过一次节目,是2017年1月20日在上海举行的“中国中学生网路晚会”,承办方是民盟中央网路影视中心。最开始裘忠坚也怀疑,担忧是骗局,等到承办方寄来了盖了章的红头文件,他才相信是真的。

范小勤如今在四川当地的严辉中学读四年级(李晓洁摄)

裘忠坚追忆,网路晚会前几天,他给范家发打电话,才晓得范小勤跟范家发被上海一家影片制片公司接走了,拍摄一部叫《大国小兵》的连续剧。据豆瓣上的介绍,这是一部向中学生普及国防教育知识的公益影片。但至今未播出,裘忠坚也不晓得范小勤在上面饰演哪些。那是范小勤第一次出四川省。

网路晚会前三天,裘忠坚带着志愿者商会的两个人,还有县政府的一名工作人员,从《大国小兵》的制片公司处“要”回范小勤,把他带到晚会现场。“当时制片公司的人还不太乐意,我们差点起了冲突。”裘忠坚追忆。按年会的安排,范小勤和主持人有一次简单的互动,回答自己长大后想做哪些。上台前,裘忠坚教了范小勤几句,说自己想做科学家或则解放军,但上台后范小勤全忘了,他用土语含混不清地说了句:“我想赚美钞。”

离开家

由于范小勤和中国前首富相像的样貌,范家看上去确实离美钞更近了。黄新龙据说范家单慈善款就收了一二十亿元,裘忠坚则据说是八九亿元。慈善款来自几位老总,先是北京的“张老总”,他后来又介绍了“刘老总”,接力捐助范家。“刘老总”出资家装房屋,贴上磁砖、装了冲水便器,还给范家发买了一个义肢。2017年他又将范小勤带去河南郑州。他对范家发承诺,让范小勤在广州念书,并每位月给范家2000元生活费。

“刘老总”名叫刘长江。据公开资料,他有两个频繁出现的头衔:催眠师、《星光大街》节目评委。视频资料的标题往往是“世界第一名华人催眠大师”或“世界华人催眠第一人”。他喜欢穿一件深红色领带、黑色偏无袖上衣,毛发柔顺,曾在电视节目里演出过顿时催眠,还开办过“长江催眠网”,院长催眠课程,在广州、上海、石家庄都开过线下课,每次7天。课程包括医治抑郁、提高睡眠质量、提高免疫力、前世此生、男性精力旺盛等内容,堪称交一次杂费,可以终身学习。

袁誉铭是黄河催眠课程的中学生之一,曾经也是做培训的,教一些励志的成功学课程,大约从2020年开始做直播电商。由于脊椎不好,常常便秘,2018年年中,袁誉铭在同事的推荐下报了刘长江的课程。他记不清课程费是3.98亿元还是4.98亿元,只记得第一次看到刘长江是在上海的一个会场上,刘长江仍然是深红色的套装装扮。“人挺客气,课程也确实教了一些实操性的睡眠办法。”袁誉铭说,但让他不满的是,自己“满打满算只上了几节课”,后来想去黄河催眠网听线上课,却发觉网站早已消失了,也未能申请退钱。

袁誉铭常出席不同类型的培训课程,希望“提升自己的能力”。他说自己那些年来学习过的课程包括时间管理、两性关系、如何提高口才、公开讲演、营销、领导力、心理学、催眠......刘长江时常会“客串”其他的培训课程。袁誉铭在会场遇到过刘长江两三次,见到“小马云”也被带来,在课后与诸多学员合照,犹如某种商业社会的“图腾”。袁誉铭也跟随合照,还和“小马云”说过几句话,印象是“10岁的儿子,说话只会一点点,其他哪些都不会”。

和刘长江签约离开村子后,范小勤被带到广州市裕华区,在一个城中村附近的私立中学读一年级。2019年,刘长江企划了范小勤以“小马总”的名号,给贫苦女儿送现金的公益行动。他的公司在微博上注册了帐号“乡村贫苦中学生代言人——童星小马云”,对仗马云的微博帐号“乡村班主任代言人——马云”,还有其他几个“小马总”相关帐号,分享范小勤喝水、上下学的视频。

在视频里,他被称为“小马云”“小马总”“阿里巴巴太子爷”,出现在微商峰会、小型走秀现场、地方台的儿童节目中,举着双手,伸开两个指头,弯曲着摆出胜利手势,快速喊出“大家好我是小马云我爱大家么么哒”,或则只是简单的“耶!”“OK!”。

2018年,在“小马云”系列帐号外,又衍生出一个新的帐号“阿狸保姆”——一位自诩“小马云”保姆的年青男性。她负责接送范小勤,带他喝水,去游乐场或则超市,并在“阿狸保姆”账号上全面分享范小勤的日常生活。

那位年青男性叫王云辉,在成为“阿狸保姆”之前出席过广州市的超模大赛,然后出现在刘长江的收徒典礼中,成为“90后美眉催眠师”。2017年,她在卫视综艺频道演出催眠植物,以及刘长江同样演出过的人体顿时催眠。2018年年中,她开设催眠教学班,入场券1000元。

2019年上半年,“阿狸保姆”开始带着范小勤为一些网路主播打广告。广告预告完后,范小勤接着挥起手臂,喊一句“大家都要去看哦”。他被安排与快手上的其他主播同拍短视频,只会说一句“我是小马云”,也曾和保姆一起参与主播的线下派对。2020年,“阿狸保姆”也开始做直播,“小马云”懵然坐在门口,小声学保姆说话。

但范家发不晓得这种,也看不到父亲的具体生活。他告诉本刊记者,自从母亲离家后,只在念书须要护照、国庆节或则春节回去的时侯才会看到老婆。2020年10月,有媒体联系范家发,告诉他范小勤在中学消失了快两个学期。社交平台上的视频定位显示,一个月以来,“小马云”出现在四川、广东等地,背景里总有一个红色的书包,假装“放学以后”。

2020年末,范家发追忆,刘长江打来电话说要退团,理由是今年(2020)有媒体去成都的中学专访,中学说这会影响其他中学生,就不让范小勤继续读书了。2021年1月5日,“阿狸保姆”送范小勤回了村。

重返乡村

2021年3月11日晚上,在范家的祖屋里,我看到下班回去的范小勤。净高一米出头,毛发剃短后新长出一段,眼毛很长。趿拉着有点大的黑色帆布鞋,一顿一顿地往房间走,又拿着饼干下来,满足地重复说“好好吃”。他比在西安那五年胖了点,学会了说普通话,能简单交流,还带回去一些习惯——会问拍摄他的陌生人要钱买饼干、玩具,会在拍摄者让他跟镜头打招呼时,下意识地说“大家好我是小马云”,会模仿他人说过的话。除此之外,范家发说他的受教育程度没有一点进步。

但流量一直跟随着他,他还是世人眼里的“小马云”,蕴藏着一种和“首富”、财富的神秘联系。2月7日,黄新龙回村过节,据说村里有人拍了半小时范小勤的视频,抖音点赞量达五六万。“那天夜里我就睡不着了,我想,这个孩子有流量。”黄新龙说。第二天,他找到范家发,抒发了签约的看法。

视觉中国供图

他的计划与之前“刘老总”的做法类似:找人专门接送范小勤上下学,回去后再补习功课。同时注册一个传媒公司,拍抖音视频,然后直播卖货。“如果卖货赚到钱,就掏出收益的一半,借助假期去做慈善,让范家‘过衣服来伸手、饭来张嘴的生活’。”但卖货卖哪些?他还没想好,不过只要有流量,卖哪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范家发同意了。2月8日她们就签了协议,黄新龙成为“小马云”新的经纪人和代理人。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春节前夜在抖音播出。他记得这天早上8点30分首播,10点多就有1万多人观看,其中“9000人都在喷我,骂我消费、炒作小马云”。

不过,涨粉速率随着嘘声一路攀升,几乎每分钟新增100个粉丝。此次直播结束后,黄新龙以前的400多个粉丝弄成了1万多。本村里好几个发布“小马云”内容的抖音号都在网上得到相像的“待遇”。黄新龙说,只要视频中出现了“小马云”的侧脸,浏览量都不低,没有比这成本更低、更有效的涨粉形式了。

同一时间段,菠萝视频上的自媒体人“娄哥”也感遭到“小马云”带来的流量。娄哥家在永兴县另一个镇,做自媒体一年多,粉丝有1万多人,之前视频播放量最高时有二十几万,内容是拍他人垂钓。2021年元旦前,娄哥去严辉村拍了一条范小勤的长视频,播放量最后有50多万,“属于平台上的一线水平,香蕉视频里粉丝几百万的大咖,播放量一般也就是十几二十多万”。

2月14日大年初一,娄哥又去了趟严辉村。他准备在范家住一段时间,拍视频涨粉,同时帮忙照料范小勤两兄弟,每天花两小时补习功课,把视频利润也都给范家。“我去免费教儿子,对她们肯定有帮助,刚好我蹭点粉,帐号做上去之后变现也便捷。”娄哥对我说,“这是互利互惠的事。”

征得范家发同意后,娄哥2月17日住进范家二楼,每晚发布一到两条10分钟以上的长视频,内容是“小马云”的日常生活,以及娄哥对两兄弟的基础算术教学,其中一条最高播放量有56万。他还开过半小时的直播,内容是“小马云”扫地,“我差点被网友骂死,但有4000多人在看”。

“小马云”范小勤的女儿和妹妹(ICPhoto供图)

姐姐范小勇也感遭到了儿子头上的流量场,以及这些流量可能给实际生活带来的益处。他先前在镇上的寄宿中学读初三,但家里和村落的注意力被父亲分去了大部份,他时常逃学,也不敢回去,就穿行在村子的山坳上,徘徊在旧房屋的各个角落。他很愿意跟陌生人攀谈。

专访时,他跟在我身旁,不停息地说他制动坏掉的单车,他自己做的捕兽笼,说他班里也有中途弃学的中学生,虽然要把他能想上去的所有事全部讲完。他试探性地触摸我的挎包,走开,又再回去。他也会借助姐姐的身分要求记者买玩具或则饼干,“我儿子想要,假如你不买,他会动怒的!”

事情不断发酵,严辉村村委会开始采取举措,严禁外来主播拍范小勤。在政府的安排下,2月28日范小勤去中学报到,步入严辉中学读四年级,每晚乖乖地坐在范家发的电动四轮车驾驶座旁,按量上下学。黄新龙也结束了短暂的“小马云”经纪人生涯,回到郑州工作。但他的抖音号一直每天更新一小段范小勤的视频,希望寻求“好心人”的合作。

“如果这个能做上去,没有这么多黑粉,我可以舍弃现今的工作再回来做直播,或则是有团队陪着我,教我一些经验,继续帮助范家。”他不理解网路上的指责,“如果范小勤可以靠自己的脸挣钱,攫取更好的生活,为何就不行?为何就要一辈子吃五保户?”

娄哥也被村委会请出了范家,他在猕猴桃视频上的帐号被限流,大号也被封了。但他并不懊悔关注“小马云”,转而开始从头营运抖音帐号,决定继续开掘民间的流量人物,去青岛拍“拉面哥”“大衣哥”。走之前的三天夜里,他又去了严辉村,献给范家发600元,同时把昨晚和“小马云”见面的内容拍成视频,发到新帐号上。

(本文刊登于《三联生活周刊》2021年13期。实习记者实习记者汪紫涵、印柏同对文章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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