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底层物语：3亿底层青年的APP魅力何在？

由于一篇社会学者「友邦震惊」的文章《残酷底层物语：一个视频软件的中国农村》（以下简称《残酷底层物语》），一款乡镇青年中已经留传甚广的应用闯进了话语权在握的主流阶级的视野，一时之间，文化蔑视链、城乡差别、互联网隔离等争辩再一次沉渣闪过。

我无意做道德衡量和社会学研究，而是想剖析一下这一款堪称打动了3亿底层青年的APP魅力何在，以及「快手」（原GIF快手，2014年底改名为快手）在产品层面的成功之处与雷人盛放的症结。如同底层“杀马特”的文化生活让同学圈一片惊叹慨叹一样，这样一款看起来“低俗、简陋、粗糙”的应用也让好多产品人士表示看不懂。

早已有不少人拆穿「x博士」文章中的「统计学伎俩」了，不过虽然「中国流量第四大的手机应用」的说法显著夸张，但快手仍然不可轻忽。按照QuestMobile的数据，起码在短视频领域，快手早已远超竞争对手，MAU是美拍的两倍。相比于被其他直播应用分流、增长率骤落50%的美拍，快手居然实现了84.7%的增速。（请忽视前面那几款高到天起来的下降率，QuestMobile也在报告中申明了：至于这些刷出1482.2%、644.7%的MAU环比下降率的APP，Mr.QM连名都懒得点了，这个社会最至少的羞耻心呢！）

尤为值得注意的是，美拍背后站着有几亿用户的美图，小咖秀和秒拍背后是流量大鳄新浪微博，而快手臂后的公司直至今天你们全网讨论才浮出水面，在此之前居然仍然寂寥无名。

其实，这款应用更让人惊奇的是其超高的用户粘性。按照中国电信的统计显示，快手用户每月在里面花费的流量高达195M，是美拍的10倍。倘若根据每位视频平均15M大小估算（快手上传视频的上限是30M），这么每位用户每月起码要观看13个视频。

被刷屏以后，无论是带着猎奇、窥私还是远眺的心理下载快手的「主流」用户，就会被它粗陋粗糙的界面与丰富到无所不包的内容所惊讶。

它的破旧并不是Lessismore的产品哲学，而确乎是Twitter那样单纯的产品逻辑。一位微博好友曾说过：Twitter是二维的，微博是三维的。意指Twitter只有timeline这一重维度，而效法Facebook的微博却在timeline之外更有评论区与无所不包的个人主页。

有好多人把快手的界面与美拍相比，一简一繁对比鲜明。虽然，虽然和二维的Twitter相比，快手也是足够狭小：首页只有关注、发现、同城三个tab，关注tab下没有关注列表而只有关注人的近来更新。视频页面只有能双击点赞与评论，难以转发。而主播页面清新到只有个人简介与作品列表，关注列表与粉丝列表都不可见。

美拍（左）与快手（右）界面对比

其实，更为狭小的还有续作品的发觉机制——只有发觉页的热门视频和同城的附近视频这两种续作品发觉渠道。相比之下，美拍的作品发觉堪称路径纵横，你可以按分类查看（恶搞、美妆潮流、美食、音乐、舞蹈、宝宝、明星名人、女神、男神），也可以去美拍“推荐的话题”下面发觉好玩的视频（20秒反手吃月饼、变脸自拍、打脸歌比赛、晒晒我的结业照），其实也可以给新人一些鼓励，去逛逛新人频道，勾引一下附近的人，刷刷附近美拍。其实，假如你只想瞧瞧明天最火的作品，直接点进去看排名榜就好了。

手机直播应用NOW与映客界面对比

一些新上线的视频社交产品因为生产者不多，发觉机制单一无可厚非。对比一下腾讯出品、上线不久的联通直播应用NOW与风头无二的映客的发觉机制，也能看出显著的简繁之别。但是，快手并不是一款新款，而是上线了3年、有4500多万MAU，经历过多次升级更新的成熟产品（但是，三年多来每一次更新说明永远都是：1.问题修补及性能提高；2.优化用户体验。所以有人说：快手才是中国联通互联网有史以来最克制的产品，比堪称克制的陌陌还克制一百倍。）在产品形态尤其是发觉机制上仍然这样简单粗鲁，就是有意为之了。

与产品功能上的极其狭小产生鲜明反差的，是快手上内容的极其丰富性。

假如你只看了《残酷底层物语》，或许会觉得快手上只有炸裆吃蛇一类的受虐视频，只有弱肉强食和家国情结的喊麦，这就只见行道树不见森林了。体验了几个小时以后，快手在我的心里略等同于微博＋美拍＋小咖秀＋微信＋同学圈素材库。

快手上的PPT段子手

其实是因为起家于gif，快手热门上至今依然有一类作品常年盘踞：PPT段子orPPT小故事，无论是鼓吹“给不了你婚宴就不要扒内裤”的婚恋观，还是“父亲被电冻伤，没有了双眼，母亲仍然把女儿当作最美的天使”的传统孝行，甚或是为自己的爱豆圈粉——她从18岁开始跑龙套，现在却大红大紫（猜猜是谁？）......

在底层社会中留传的不只是丛林法则和权钱崇敬，还有传统精神的顽强残余，白色段子与处女情怀的奇特混和，莫欺少年穷的自我开导与混社会大婶的迷途知返，映射出倒塌时代乡村价值观念的新旧冲突与青年人的苦恼。其实也有转发黄蛇（而不是金鱼）求好运，《超过五条，你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一类的文字内容，这就是她们的找寻乐子和三观认同感的“微博”，是她们找寻转发到同乡群和同学圈素材的地方。

新浪微博CEO王高飞以前提到在微博下沉到三四线城市时，最大的竞争对手并不是陌陌和QQ，而是QQ空间及其他主流看不上的应用，我想其中必将就有快手。须要关注和管理关注列表、还得一个个自动搜救名星名人的微博，对于三四线城市的用户来说使用门槛太高了，她们希望点开才能看，刷新才能换一批，是打发无趣岁月的最佳神器。

假如说美拍上滤镜调得美美哒、在西餐馆各角度自拍、在豪车里娇声娇弱的“女神”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话，这么快手上就在对门转租屋床上搔首弄姿、扮卡哇伊鬼脸的女孩其实愈发可近可亲。“女神”papi酱的走红靠的就是居家风的平民路线，坚持不做滤镜的快手赶超了凄美风猖獗的美拍，并不奇怪。

快手与美拍上不同画风的美眉

而对口型的小咖秀（人生如戏，全靠唱功）以前红极一时，现在只剩下颜艺出色的少数人还在固守。而快手上的才艺演艺堪称是五花八门、群魔乱舞——只有你想不到。

你可以飙唱功、也可以唱两句，其实还可以喊麦，但更多还是伴随着disco的自由摇动。这儿有鬼步花式教学、有转笔折纸教学、有扎辫子演示、有点火机打火教程、有农村男子儿在乡间泥地上的魔鬼舞步，也有兵姐姐在军营里的极限跑酷，正由于没有方式限制，这儿才是中国最有YouTube知性的视频社区，是乡镇青年展示才艺的大舞台，是底层娱乐原生态的全景展示。而走极端的受虐演出者在其中只不过是少数。

快手是乡镇青年（最后一张乱入）展示才艺的大舞台

为何快手用户的UGC的热情这么激增？这就又要回到它的发觉机制。

刚刚提及快手与Twitter、美拍的一个区别是：视频不可转发。其实风格堪称有霄壤之别，但快手和Instagram的产品哲学正好暗合。其实民间发明了Regram等各类repost工具及方法，但Instagram官方仍然坚决不做转发功能。创始人给出的理由是：Weencouragealluserstosharebeautifulimagesoftheirlivesthatthey'vetakenthemselves.——鼓励用户自己去创造内容，记录生活中的美好顿时而不是围绕着TaylorSwift等名人的生活打转。

这么，普通人的作品怎样被发觉呢？Instagram把肇源于Twitter的hastag弘扬中信，用户在相片描述文章中插入标签，爆光的机率都会大大降低。快手官方并没有引导用户给作品打标签，反倒是用户在使用的过程中，自发产生了许多的meme，如社会摇、社会蹲、鬼舞步、MC一人喝酒醉、先吞为敬、单轮飞车等，在这种meme下的视频相当于自带时尚标签，更容易收获听众。其实，这离不开快手官方在首页热门中的引导造成的随大流和模仿。

对于绝大多数并不想上热门成网红接广告，只是为了记录生活、刷存在感的普通人来说，同城是她们展露自己的地方。

快手与微信的附近的人页面对比

打开快手的「同城」，这儿不像微信那样为你推送距你近来的用户，而是附近用户刚才上传的作品。只要你足够活跃，就很容易被附近的人注意到，假如再有几分姿色和才艺的话，成为“同城红人”甚至被双击上热门都是有可能的了。这样的设计有利于迸发用户的创作、让每一个作品都有爆光的机会，都能得到回应，促使互动甚至社交关系的构建。

在微博仍未渗透、微信全是同乡长辈、陌陌只能交友未能娱乐的乡镇地区，快手一个应用就夺得了娱乐、交友、记录生活、自我表现等多种用途。

假如说上述文字给你一种“洗白软文”印象的话，接来下我就要话锋一转为自己“洗白”了。

假如说快手只是底层社会文化生态的单纯展示，是城镇农村青年自娱自乐的一个在线秀场的话，这么《底层残酷物语》中的受虐作品、前几天舆论大哗民警介入的“被控制的老饕凤姐”案件又是如何回事儿？是哪些造成这种人为了出名不惜坐进底下架柴的开水，挑战生理极限地吃虫嗜屎，是哪些让她们乐此不疲地炮制粗俗下流的红色视频段子？快手官方的社会责任感何在？为何不加以控制和引导？

相比于营运为王的其他中国互联网公司，快手的官方营运几近于无，虽然更像美国敬奉growthhacking（下降黑客）的互联网公司。类似于明日头条的算法推荐，假如说快手官方有哪些营运的话，「热门」是她们调控社区气氛的惟一手段（据不少快手用户在帖吧、AppStore评论区的反映，虽然去年以来官方加强了视频屏蔽和封号的力度，算是辅助手段）；而对于有志走红的用户来说，上热门是她们惟一的成名通道。

而要想上热门起码须要10000以上的双击点赞，这也就是为何好多人都用急求、蒙骗、激将、诅咒等各类形式引诱你双击666。而网路和天猫上也参杂了各类上热门教程与刷粉丝双击播放的广告。在快手的百度帖吧，90%以上的贴子都是求互粉、互相双击，这和微博鼎盛期的求互粉满天飞简直如出一辙。

为了上热门，有2万多名用户集聚在百度快手互粉吧

如同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一样，当「热门」成为所有求名求利者必争的惟一战场，为了博眼珠集双击争勇逞凶的游戏就停不出来了，如同在农村流行至今的集市畸形秀上面的双头女一样，只有足够猎奇、足够挑战认知极限、足够挑战情色禁忌能够迸发人类最原始的激动感。在热门区这个遵循丛林法则的名利场中，人们在不断挑战着文明的下限与官方的底线。

在围绕着快手的争辩中，有一种观点觉得文明不过是一块遮羞布，“城市里的疯狂受虐，只是被文明修饰美肤了而已。”恕难认同这样的文明虚无论，在这些观点看来，明天的泰拳场恐怕和罗马时期的角斗场没哪些两样。

受虐并不是写入人类DNA的天性，快手上的受虐不过是无专攻术业、无一技之长的人吸引关注的畸形手段，是在一个没有规则、不设分场的舞台上群蛇乱舞的终极结果。而文明就是规则的构建，就是不用所有人都不择手段地挤上一条独木桥。文明，就是所有人的视野不再都围着肉身与男女之事打转，而是在兴趣上开始有了分化，有了对物质与精神的差别化追求。

为了用户与兴趣领域的分流，社区应当在发觉机制、激励机制上作相应的引导，很其实快手并没有那么做。反倒在助长不正之风愈刮愈歪。

但是，从老用户的反馈来看，快手热门区现在的风气显著是官方引导的结果。并且在热门区的角逐中，视频段子手与露乳露腿的美眉必有一战。好多热门区的“常客”都反映近来再难上首页了，我猜这是快手在有意地向直播领域过渡。无论是在帖吧还是在AppStore，你都能看见用户急求直播权限。据我的观察，和其他的平台一样，快手直播的权限优先向美眉开放。虽然，假如在直播中发生在铲车下活埋自己不慎“弄假成真”的事，快手离关张也就不远了。怎样引导直播奔向生活分享而不是腹部碎大石现场的方向发展，考验着快手下一步的营运能力。她们对于直播权限的开放这么当心翼翼，不是没有缘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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