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快手注册用户数突破7亿,足以代表中国最主流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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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354 | 回复0 | 2024-5-20 13:10: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017年11月,快手的累计注册用户数突破7亿,足以代表中国最广大最主流的人群。它的内容非常丰富和宽泛,乍一看,不太容易晓得它真正代表的是哪些。

我们企图描绘快手上每一个个体的故事,溯源每一个人的命运去来,这时你会惊奇地发觉,有些荒谬是多么寻常,有些粗糙也只是生活本身。他的谈吐有多难理解,他的动机就有多合理。在快手,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竭尽竭力地、真实地活着。

这是真实故事计划的第4篇特稿

每位人都是一座孤岛

山东泰安人姚哥在欧洲最大的奢华邮轮诺唯真喜悦号上工作,这是一艘长334米、20多层、可容纳3850人的巨型船只,船上包括了20家餐馆,15间茶楼、酒吧和酒廊,以及900平米的免税购物区。

他和手下的73个兄弟负责维护整船只的救生设备。在这船只上,他拥有一个15平米的卧室,上面有床垫枕头、空调、衣柜、沙发和卫生间,船上的奢华自助餐、健身房及戏院均可免费享受。每晚只需工作6小时,即可月入6亿元。

挣钱是他成为船员的最大动力。他家境贫穷,小时候看着朋友吃蛋糕,自己只吃过父母买回去的蛋糕边,那时侯,他对于财富的想像是“有三天我一定会吃里面包中心”。

但当他真的物质无虞,却很难获得心灵的满足。置身于皑皑大海,最大的恐吓来自孤单。

他日日夜夜地想念妻儿,在随身携带的电脑笔记本上给儿子寄信,写对她的想念、写自己要努力多挣钱养家、写耳朵里残存的还在一起的景色,写了十多万字之后,二人还是结婚了。

无尽的孤单里,姚哥在瑜伽房慢跑、三个月掉了三十斤,在船舱上看一望无际的大海、一天抽一包半的烟,一年内看了两百多部影片,《海神号》——一部述说海难的片子,他看了六遍。不要妄想和岸上的人有多少交流的机会,船上仅有的两台卫星电话,要精确到秒来收费,一分钟电话至少要十块钱。

如今,姚哥用以消解孤单的方法是:开直播。在大海上开直播,要付出每小时250元的流量费用,粉丝多了,钱倒不是问题,稀缺的是讯号的庇佑。

当他拿起手机,第一个打开的APP就是快手。卫星讯号成为了虚拟的桥梁,将船与陆地联接了上去,他似乎重新置身于人声喧嚷之中。这个常年飘泊在海上的海员觉得自己“一只脚站在了地上”,陆地上生活的人们羡慕他的生活,他有了粉丝、拥趸甚至钦慕者,“一个星期起码五天有人告白”,但他不怎样理睬,“没意思”,他说,人们透过屏幕,见到的大海纯净、蔚蓝、浪花翻滚、波光澹澹,船员生活也和优渥、闲适挂上了勾,但这些景仰的男孩,甚少有人读到他虽然一直没有得到减轻的孤寂。

海上的姚哥盼望陆地上的生活,而在这个国家最深的内陆,少林和尚释延根也如同置身于一个孤岛。他8岁入少林寺,这在当时就是一种逃出——他出生在一个重组家庭,父亲是带着三个儿子的寡妇,丈夫是结婚后下嫁的女人,这样的家庭在30年前的农村是不吉祥的象征。

在少林寺学了一身工夫下山以后,他当过兵,也扛过水泥、卖过菜、看过夜总会的场子。但这个世界总是向他展示惨白一面,他几乎没留下哪些美好的追忆,他认为这个社会被金钱所奴役。也耿耿于怀于进军队第一年交的入团申请书,到了第三年离开的时侯才批出来,并作为自己不被社会所接纳的例证。

现在他又回到少林寺,教40多个儿子工夫。他没有存款,也决定不再下山,只是在快手上发布一些日常教课的视频,时常,他隔著屏幕注视山下的世界,快手就是他和这个世界之间的安全距离。

而华北科技学院的大二中学生郝士柏以前揶揄于注视快手。在知乎上,郝士柏评价“每次打开快手时我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中国广大的底层中学生早已没有未来没有希望了”,这一回答为他获得了10223个赞。

他以前在上海市西城区一所盛产高分考生的名校就读,由于中考落败才脱离“清华清华梯队”。此次失败的影响延续至今,在华北科技学院,他一个人喝水、上课、看书,没有任何一个交心的同事。几乎是有些怕事地,他指出自己并不须要社交,“自己的生活只要能吃饱穿暖,别的不这么重要,重要的是知识”。

但另一面的事实是,当他试着“把自己放进去语境”、“以快手深度用户的视角”来重新看待这个软件,他发觉这个软件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他在快手里分享自己打游戏拿了第二名、喂野鸭却反被追着跑、去北京吃麻辣香锅——这里展示的是更本真的自己。而作为一个男孩只占八分之一比列的理工高校里的腐女,郝士柏保持的最高纪录是30天没和女孩讲过话。作为某种补偿,他在快手关注的744名用户中,有近400位是帅哥主播。他以前看了足足三个半小时的直播,就为了一个爱笑的男孩对着镜头跳舞。

时常相互遥望

开客车是一份熬人的工作。在小镇上做水泥生意的谢先志常常要开着五米多长、荷载20吨的卡车在路上行进8个多小时。客车危险度高,必须时刻关注车的声音,他因而不能听音乐、玩手机,惟一的娱乐是,假如旁边错车的正好是个女司机,他会谄媚地按一下扬声器。

这个生活在神农架山区的女人以前在上海打工,但自从2006年娶妻生子,不仅去过700公里外男友的老家,他就几乎再也没有出过镇子了。有在北京打工的同事回去,聊天的时侯,谢先志问她们:“那个轻轨是在地下边还是地里面跑的?”

在信息的孤岛里憋了太久,快手成了他难得的和外界接触的窗口。在快手上,你几乎可以找到任何人,三分之一的少林和尚都玩快手,除此以外,有三十多位列车司机、国家击剑队的队长、赵本山的十多个师父、来自海外的超模。谢先志关注了八十多个在美国的用户,顶管机的、造船的、电焊的,看她们发视频,在台湾、在日本、在美洲。这个早已十多年没离开大山的人,也能随口点评上好几个国家的著名建筑。

有些时侯,人们想要观看的世界并不这么遥远。到天安门看升国旗对相当一部份中国人都具有莫大的意义,但即使在交通这么发达的当下,一直有数目庞大的人无法完成这一旅程,她们是一些身体虚弱的老兵,一些困在农村的妇女,一些流水线上的年青人。

某种意义上,“北漂”汪宽就是她们的双眼。每晚日出之前,汪宽就会打车到天安门,用手机镜头直播升旗的画面。由于日复一日地直播,这个天津人在上海早已看过289次升旗,他甚至总结了升旗的规律:看升旗疗效最好的位置是旗杆侧边2米左右,旗杆31米高,有36名护旗手,护旗手从金水河到天安门踢齐步是138步,升旗时间是两遍军歌、2分钟7秒。

当生活在乡村的人憧憬首都中轴线上的一次升旗,城市里脚步飞快的白领也在憧憬着牧歌式的田园生活。

每晚早晨,第一缕曙光洒向乌苏里江,坐落祖国最东方的扶余抓吉乡要比全省大多数地区更早睡醒。在这儿生活了32年的渔船张鹏习惯了下午四点钟早起,架起烤架烧上水、把沸水灌进暖瓶、揣上干粮就登船下江,在海岸线边搭塑胶窝棚、启动船只、撒下鱼网,追逐乌苏里江“游动的黄金”——大马哈鱼。

由于常年在水面上曝晒,张鹏皮肤惨白、眼睛总半眯着、陷在深深的脸颊里,他戴个绒毛礼帽,说话的时侯大咧着嘴、露出来上下两排牙。粉丝认为他特逗,小耳朵,黑皮肤,眼手链滴溜溜地转,脾气直,有点楞楞的,管他叫“打鱼界的宋小宝”。

张鹏出生于渔船世家,从太奶奶辈起世代打渔,渔船的生活“年吃年用”,一年到头攒不出来哪些钱。乌苏里江是全省仅有的几条未经污染的大江之一,但是,“每年的鱼都不值钱,没人晓得这个地方有如此好的鱼。”

在快手上玩短视频之后,张鹏积累了107万粉丝,相当于故乡讷河县全部人口的十倍。张鹏下网捕鱼,丈夫多多就在门口举着手机做直播,第一次直播,这对夫妻赚了20块钱。靠粉丝的礼物,她们攒了20万,离婚三年之后,总算在市区按揭买了新楼房。

镜头前,张鹏捧起打到的鱼咧开嘴唇、露出板牙,喜气洋洋地喊一喉咙:“年年有鱼啊老铁们!双击评论666啊,干就完了!”、“天亮了,我在好好干,大家不管干啥工作的,也好好干!”

假如说在零下30度湖面上打渔的张鹏能给穿梭在轻轨里的下班族某种原始、野性而甜蜜的激励,25岁的采茶女孩柯思婷提供的大概是一种类似世外桃源的静谧想像。这个家族世代种茶的男孩短发及腰、身材高挑,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她喜欢起个大早,坐在半山腰上泡水、跳舞,远处是层层叠叠的青山和茶田,像是那个从古画中走下来的女孩。

某种层面来说,她的确保持着相当古典的生活形式:她不喝白沸水和果汁、每天喝五壶以上的茶;她家里有五套茶壶、十多种红茶;她穿湖绿、水粉、藏蓝的礼服,家具里只有两条很少掏出来的牛仔裤;她学钢琴,最喜欢的歌手童丽唱《渔舟唱晚》、《烟花五月下南昌》和《离人歌》;她在家养了200盆花,单单水仙花就有半径半米宽的十多盆。“将俗世纷扰泡制成手中的一杯茶”,她在同学圈这样写道。

常年生活在都市里的人们可能鲜少有这样的体验:搬去山脚下的仟哥每逢周日上山摘野菜,野人参、金线莲、铁皮玄参,那些在都市里动辄成千上亿元一斤的名贵草药是山上常见的美味;南水北调源头区的谢先志从小习惯了捧着泉水喝,反而是村庄里的奶奶由于喝矿泉水闹了腹部;罗山的吴毛每晚的晨起锻练是去海边捡石头……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在快手上分享自己“深山里的生活日记”的刘勇君,至今收到过几千条来自城市里粉丝的私信,想亲自来他家里瞧瞧。对一些人来说,快手扩宽了她们的生活直径,对另一些人来说,则是把生命的长度加深了。

现在,我们早已习惯现代化的通信形式,只要有无线网路,你可以随时接通来自远洋的语音电话,甚至不须要花一毛钱。并且仍然有一群执著的无线电爱好者痴迷于某种古旧而饱含了不确定性的通信形式:某一时间里,和月球上的另一人同时打开了某一波段,讯号飘在空中,依赖天气、空气质量、云层长度、电离层等种种诱因叠加,刹那间,两个完全的陌生人成功移动,有了短时间内对话的可能。

可能大多数人难以理解无线电爱好者们投入金钱、时间,甚至把家迁往讯号更好的乡下,仅仅是为了下1秒不确定和谁移动的愉悦。虽然是这样相当冷门的爱好,在快手上也能找到起码二十个同好。

无线电爱好者捷盟的呼号是BI3NJL,这是她们的语言。BH2QVU、BH3ATE、BH116……对这种“台友”来说,呼号是联接彼此最亲昵的纽带。生活里,捷盟更广为人知的身分是上海的转租车司机,不过对他来说,无线电才是自己真正的心灵寄寓。曾经,他只能一个人孤单地等待着指示灯闪动的顿时,在快手上,捷盟给能找到的无线电爱好者们发送私信和评论,期盼对方能循着呼号找到他。

如同一个意象,这种无线电爱好者们所代表的对于陌生世界的好奇和对于沟通的渴求,和快手上每一个人的好奇和渴求是同样的,那是两个世界之间的惊鸿一瞥。

琐碎生活里的高光时刻

在快手,每位人躺卧在自己的孤岛上,对另一个世界发出了远远的远眺。但当你无意间回头,会发觉自己的生活中也有某种值得深深注视的东西。

草根歌手健哥刚玩快手的时侯,白天睡着睡不熟,晚上醒了都要打开快手,为了让粉丝喜欢,他穿着军夹克,戴着雷锋帽,买把功放挂在嘴巴上,去集市上、大街上跳舞,还学了快手上正热门的歌《三十出头》。那首歌唱的是年青女人的苦恼:去年我三十出头,就是没有女同事,看着他人手携手,心中觉得冷冰冰。

现实生活里,健哥有个在服饰厂里做管理的儿子,而他自己干的是送货、包装的活计。但在快手的世界里,不会跳舞的儿子成了他的附庸。健哥设计了夫妇独唱的段子,五音不全的儿子刚唱上一句,他就夸张又粗鲁地甩开女儿的手,“这(唱的)啥玩意啊!”

而在快手上教做家常菜的阿龙,前半生按部就班,到了年龄就相亲、觉得合适就结了婚、然后是生小孩,养小孩,在外人看来也是幸福和谐的婚姻,只有回到家里才认为那里不舒服。做大堂总监的他每晚说了太多的话,上班回去他只想安静出来抽根烟,和儿子三人总是相对无言。直至开始在快手上做家常菜教学,两个人难得有了交流的机会,对话是从“今天做个哪些菜发快手”开始的,有的时侯,做到晚上3、4点,母亲也在一旁陪着,他嘴上不说,心中也认为感动。29岁的他早已自诩是肩负重担的中年人,但父亲买来的情侣装,尽管他认为“幼稚”、“不符合我的年纪”,他还是勉强穿上了。

嘉诺在快手上秀的绝技儿是精雕。新年节的时侯,他精雕苹果,请他写问候的、刻名子的、画头像的,单子多到接不过来。最后,嘉诺干脆关了自家的餐厅,在家刻了5天苹果,赚够了开餐厅一个月的钱。

由于蛋雕,电视台、报社和网路媒体的记者接踵来家里专访,嘉诺把这种新闻内容都存在了笔记本桌面的文档里,遇见顾客就掏出来展示一遍。

去年的12月1日是父亲的生日,他为父亲精雕了猪肉壳上的肖像。雕蛋壳的时侯,嘉诺才第一次长久注视自己87岁的姐姐。她的确老了,耳朵微微凹坑、松弛的皮肤包裹着清秀的骨架,最显著的是一对招福气的大眼睛、厚嘴唇,连带着身上的细纹都被刻进了猪肉上的画像里。由于年龄大,两条头发掉得差不多了、只能分辨下来隐约的弧度,在精雕的时侯,他给母亲补了两道大浓眉。

甚至在镜头里,你也可完成塑造自己的使命。小兴的镜头里,最多的段子是父亲玩王者荣耀,“五黑”、“肉”、“顶塔”,父亲戴着残了半个镜框的眼镜,举着铁铲,尖刻地盯住镜头,熟练地说着游戏里的黑话,事实上,她只会用奶奶机,从没玩过王者荣耀,那些都是小兴设计的台词。

返乡之前,小兴在市里的车辆维修店打工。小兴沉默、早熟,工友们约好了一起出去跳舞、喝酒,小兴由于舍不得花费而甚少参与,又由于话少,谈好的女同事也分了手。虽然村里的年青人大多外出打工,鲜有同龄人作伴,他也认为现在在家拍快手的日子要快乐得多,他和哥哥姐姐亲,觉得每天都很“踏实”。

手机屏幕里的小兴开朗、爱开玩笑,总有女粉丝笑着说要嫁给他,他也真的准备从快手上找个女同事。这个严肃寡言的女孩,只有直播的时间里会释放出开朗甚至有些雷人的一面,这是一个更少烦恼的自我。

有的时侯,开一场直播似乎并不能让多少人看见,只是一场有些荒谬的自娱自乐。晚班司机大文置于同龄人里算得上潮流,他烫了一头卷毛,喜欢夜店、麻将和KTV,喜欢在早上出车,晚上十点之后,街上晃荡着的大半都是酒鬼。

西北人爱酗酒、也能饮酒,11月22日,大文和13个同事聚在一起喝水,杀死了5斤黄酒、60瓶饮料。餐桌上几个人聊快手,商议着“能不能开个直播”,结果整个椅子上只有大文有直播权限、他粉丝最多——349个。于是,大文当场开了直播,直播间进来8个人,5个都是同一椅子上喝水的。直播开了十多分钟,同学们给他刷了700多块钱的礼物。直播为这场酒局蒙上了一层光晕,致使平庸的一夜也有了被谈论的资本。

一种实现梦想的可能

人们盼望某种超出日常的东西,一点点新鲜的事物也能让人心弦振动。我的专访成了令刘勇君激奋的事,他特地在快手上上传了我约访恳求的截图,配乐“我的未来不是梦”,在访谈当日,他骑着摩托车挪到了18公里外的大马路上,只由于哪里有稳定的电话讯号。

他的快手头像是自己67岁的姐姐,姐姐站在自家花生地里、垂着眼睛看向镜头下方,后背上挂了三条显著的皱纹,胡须和耳朵外侧仅存的毛发都白了。

在快手上,刘勇君分享自己“深山里的生活日记”,视频的主角是父亲,86个作品里,父亲出镜了53次。父亲第一次吃西瓜、爷爷自己剥了皮蛋、爷爷在喂小鸡……这些日常生活里繁杂的片断被记录在了镜头里,成为了父亲难得的人生影像:过去67年生命里,他只有不到5张相片,其中一张还是身分证。

4岁的时侯,刘勇君没了母亲,而后,父亲改嫁、远赴广东打工,他和哥哥、奶奶一起生活在七个卧室的旧房屋里。房屋是用土、木头和瓦片搭的,刚用处在一处凹地,站在屋内旁边,四围望过去是层层叠叠的山。由于房间老旧,每次下雪都成了难捱的坎儿:屋顶四处都在漏雨,墙角的柴火浸湿,锅碗瓢盆一同上阵接水,就连一只半径二十分米的碗都派上了用场。但是,这早已是修修复补多次的结果,在屋顶上,能看到密密妈妈竖着的条形木头,几乎塞不下新的木头来挡洞了。刘勇君把漏雨的视频发在快手上,被网友质疑“怎么让爸爸妈妈搬去这样的房屋里”。他心中认为难过,把这几段视频都点击了隐藏。他希望能把牛奶生意做上去,整修一下这座老房屋。

快手上,刘勇君聊得最多的一位粉丝大刘只大他两岁,出生在距他一百多公里外的小村庄里,两个人有着同样的童年经历。如今,大刘在上海买了房屋、已经移居美国,刘勇君的视频激起了他对于童年时期乡野生活的追忆。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将人类需求根据阶梯从低到高排列,自我实现的需求成为最高层次的人类渴求。人们想要实现,想要赶超,而快手给这些其实从来没有实现机会的人提供了舞台。23岁的李成鹏早已自学唱歌15年,这个村庄里惟一会唱歌的小孩拍了个《农村达人秀》:自家的庭院就是舞台、三个用啤酒袋子做的纸板取代评委亮灯,旁边坐成一排的母亲、父亲和对门邻居,分别对应成了范冰冰、周立波和伊能静。对着镜头,李成鹏跳了一段机械舞,三位评委举上去手上画着“√”的纸板,代表演出通过了考评。

李成鹏最大的梦想是站在《中国达人秀》的舞台上,母亲饰演的“周立波”变成真正的主持人周立波,给全省的听众演出唱歌。而在一年前,村庄里甚至没有人晓得这个迂腐的女孩会唱歌。在农村,唱歌属于奢华的事业,没有谁会把儿子送进去一堂课几百块钱的街舞班。

李成鹏自学唱歌靠的是在网咖看街舞视频,在打游戏的、摔按键的、骂人的、抽烟的人群里一遍遍播放机械哥的视频,回到家,自己闷在屋子里一遍满地练。由于没有人指导,入门级别的太空步,他练了两个星期。

随后,李成鹏坚持每晚抽空练唱歌,高中结业之后,他去找工作,最想做的是去培训机构教小女儿唱歌。三个月里,李成鹏应聘了五家街舞培训机构,由于没有相关资格证全都失败了。最后一次去应聘,他先跳了一段,对方也认为满意,等李成鹏说自己没有证书、也没有任何得奖经历、跳舞全靠自学之后,对方面色一下就变了。这天,他一个人出去走到角落,没忍着,哭了。后来他进了家夜店打工,每晚晚上一点多顾客快走完了,他能借着舞厅的音乐声跳上一段。

最新的视频里,李成鹏在镜头最前方摆个纸板,里面写着:村里人的希望。李成鹏相信,唱歌才是他命中注定的事,他计划今年一定要去出席卫视的《黄金100秒》,这将成为他第一次离开西北。

而对金佬来说,梦想似乎弄成了一个似近忽远的东西。2016年8月,还不满十九岁的金佬在广州中山金马戏院拿下了2016年中国beatbox公开赛总世锦赛单人组冠军奖项,这是国外最权威的beatbox全省赛,创始人孔斯维曾在接受专访时阐述大赛的愿景:“让beatbox文化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主流文化”。

那是金佬最风光的时侯,但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样顺利,要晓得,从圈子里的冠军到听众眼中的beatbox名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2016年,《中国有嘻哈》这档节目甚至还没有风声,没有人相信嘻哈文化有三天也会被青睐。最终,金佬认了命,签约了某网红的公司。

出发抵达上海的公司前,金佬发了一条微博:“希望自己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

嘻哈圈的人瞧不起那些,签约之后,圈子里的同事开始厌烦金佬,“觉得我变了,去弄成主流的东西、去当网红,并且我不care她们的看法。”他特地嘱咐我记下一句上海话写的歌词,“把undergroundrapper弄成idol”,这也是他现阶段的准备:首先迈向主流、再谈音乐追求。

签约了网红公司后,金佬总算用上了专业的录音棚、还出了两首自己的歌,父亲把歌下载在手机里,逢人就要放一遍,这是她第一次对父亲的音乐事业凸显出支持。

如今,金佬穿着圆领的迷彩T恤,红色的平沿帽挡住灰红色的毛发,由于职业习惯,说话飞快几乎不带喘气,只有在他追忆起自己早年没哪些钱时,在上海南坪下和同学们拉个扬声器、买几瓶矿泉水唱一晚上的日子时,语调才轻柔了出来。

生活里的行为艺术

有的时侯,意义是显而易见的。上快手的人,有的为了挣钱,有的为了减轻孤单,有的为了实现梦想,但还有一些人一些事,变得匪夷所思、令人心寒。

107天前,太平沟人吴小虎在快手上宣布“我明天要把这山给夷平了”,60多万人围观了这一视频,他成了“全网移山第一人”。那些日子里,每晚吃过晚饭,吴小虎戴顶安全帽、拿个洋镐就往山下边跑,顶着正午的大太阳刨上两个多小时,107天出来,大山早已挪了一米远。

去年31岁的吴小虎没来得及读完小学就退学了,他当过兵、开过运客车、在饭店、歌厅和浴池都打过零工,最远还去到过上海,结果跟随姐姐在簋街吃了一顿饭就花了500块钱。考虑到“消费水平不一样”,吴小虎回了村庄,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留守的年青人。

大多数时间里,他无所事事,移山之后,这个仍然没哪些存在感的农村青年也拥有了自己的粉丝,有记者去到了他家里,“有人关注,如同个名星,做事情有成就感”,坐在五菱客车上,吴小虎说。

重庆筠连的黄糠开始在网上直播每晚向河边扔一块石头,自诩“填海第一人”。他倍感自己的行为无法解释,“我也不晓得为何,莫名地想要去填这条河”。有的时侯,他饱含雄心壮志,相信自己可以塞满这条河,之后接着塞满黄河,“填海就是我的事业”,有的时侯他又变得理智一些,“我晓得这是不可能的”。这个22岁的女孩是屋内独子,“(在家里)我说哪些就是哪些”。他酷爱摩托赛车,总想一鸣惊人,他说自己的下一个主意是“把煤焦洗白”。

网友“水滴石穿第一人”倒挂了一个塑胶射手,水从瓶中乘势滴在圆形沙石上,木板上写着“水滴石穿”;新乡新乡的新乡根则在镜头前直播磨铁杵,约请网友一起见证“铁杵磨成针”。移山、填海、滴石、磨针,她们被并称为了“快手四大闲人”。

在晚上,新乡根是广东一家外企鞋厂里的数控技工,每晚面对着两米多宽的铣床。整个厂子里三千多人,他一个同学也没有。在这儿,大多数人埋首做工,仅有的时间都投入在了加班赚钱上,聊天被觉得是破坏秩序、浪费时间的事。夜晚,新乡根变身快手“四大闲人”之一,他直播“铁杵磨成针”,一蹲就是一个多小时,眼睛里只有钢筋和磨刀石磨擦的声音。在这个时侯,他才有机会说话,对着手机屏幕里来自粉丝们的留言,聊自己的工作、生活、聊磨针是为了“锻炼自己的毅力”。一下午的直播,徐州根絮唠叨叨,说的比在厂子里一礼拜都要多。

这是她们打发时间的方法,一种在生活中的行为艺术。一个有着无数种活法的APP上,有许许多多的人,许许多多的事,它们几乎包含了中国最广泛的生活形式,用尽了生活的千万种可能。木心说:“生命好在无意义,才容得下各自赋于意义。”这大概是给那些使劲生活的人们的最好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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